第三十三章：琴瑟友之，钟鼓乐之
赵海山背叛反抗力量，背叛二中之后，他的卑劣嘴脸就被暴露于朗朗青天之下，为众人所不齿。不少把“王赵”视为反抗者旗帜、把赵海山视为王习追随者而加入赵海山的人纷纷愤而离开，加入到王习麾下，王习在初三的势力很快空前扩张。而三大军阀的重返，更是给了他一个沉重打击。
前几天还以反抗者副领袖、忠厚长者自居的赵海山，现在背上了一身骂名，不管走到哪里都被人看不起，几乎无颜在二中立足。空有一个“忠义帮二中总负责人”的职务，手下部队却弱小到分分钟会被联盟大军吞没，堂堂初三四大军阀之一、实力曾一度排第二的的枭雄，如今混到这个地步，也是可悲。
在王习支持下，黄东海、秦北和陈楷三人联合发起了好几次战斗和伏击，三人指挥的是旧部，将士上下一条心，又以“一雪前耻，收拾赵海山狗儿子”的心态作战，战斗力更是大增。赵海山的部队被打的落花流水，不一会儿就开始四分五裂了。
这就是让赵海山无比懊恼的事实：他是狐假虎威，靠着王习，别人才会尊重他敬仰他，喊他一声赵大哥；如果背叛了王习，那就是在二中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刘星洲再威风八面不可一世，也是鞭长莫及，无法帮助他在二中站立。没过多久，赵海山就成为了一个彻彻底底的边缘化人物，除了享有一个虚职、帮内小弟看在职务份上叫他一声赵哥外，再无其他作用。除了嫡系部队外，他的全部军权都来自刘星洲授予。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轻松多少，因为三皇依然没有放松攻势，反倒是愈发张牙舞爪，尤其是刘星洲，把武力打击天天挂在嘴边，以此让飞车帮和长刀会出力出兵。三皇联军在郑教的领导下，又气势汹汹的约架了好几次。孙方、狼蛛、笑面虎、大旋风轮番带兵上阵，四位老将很是淡定从容，干脆就把三皇联军的约架当成练兵的机会了，而对方似乎也一直没有用真本事。双方打的有来有往，互有攻守，似乎都很默契的把战斗当成练兵的机会。
刘星洲的这点小心思，王习他们早就识破了：三皇现在暂时不能一口吃掉联盟，所以他在积蓄力量，准备打一次大仗，这些小仗只是用来热身的。可联盟现在还没有发动全面战争的力量，只能这样陪他玩了，大不了他们变强自己也跟着变强就是了——如果联盟哪天脑袋一热把约架的敌人全歼了，那三皇全军出动，用人数就能淹死联盟。
当然，在危机四伏的大环境下，也有一些小的幸福存在。
“周末有空吗？”课间，刘采薇突然开口问王习。
“有空啊，怎么了吗？”王习有些懵，他认识刘采薇那么久，这姑娘啥问题都问过他，唯独这种问题嘛，还是第一次。
“《里约大冒险2》不是上映了嘛？我想去看。”刘采薇眨了眨眼。“但我一个人去很闷啊，就想……找你一起。”
“这嘛”清湖镇没有电影院，去最近的电影院要坐十分钟公交——其实就在西关游乐园的旁边。“你的好闺蜜们呢？”
“穆欣欣要补习，莫萱那天有亲戚来家里没空，李悦嘛，我也不知道她干嘛去了，反正她就是说她没空。”刘采薇悠悠叹了口气，又朝王习眨了眨眼，琥珀色的眸格外好看。
王习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不对啊，今天又不是雷雨天，为什么心跳会突然加快？
“好不好嘛”刘采薇趴在桌子上，大眼睛盯着王习看。
“哈……当然好啊，毕竟我周末不用上课什么的，仗嘛，我也很少亲自指挥了，具体战斗，都是让他们自由发挥。今天是周四，我们明天赶紧写完作业就是了，这样周末就有空玩了。”王习说。
“对了，你打的混混，到底是哪些坏学生啊？有我们学校的吗？”刘采薇问。
王习并没有像那种好战分子一样，两眼放光介绍他的敌人姓甚名甚多强多猛来显示自己的不世战功，他只是微微一笑：“这些杂七杂八的人你还是不要了解太多好，这些事情也不适合你去参与。那些人大多是外校的，本校的嘛，就是那个赵海山了。”
“那个叛徒！其实我一开始就很不喜欢他！”刘采薇气鼓鼓的说。
“为什么？”王**吃一惊。
“一开始他讲话，我就觉得很虚伪，很空很套。张口闭口就是什么正义，其实就是道德绑架，想让你参战。所以当时我才问‘他是你的朋友吗’，但后面没敢继续细问，因为你说是，我就怕只是我自己多疑而已，再说了，问了还显得我有点……挑拨离间，总之就是很不好。”刘采薇说。
王习细细的品了一番她的话，似乎是这个道理，赵海山当初的话，说白了就是要逼他参战才那么说的。
为什么刘采薇，一个刚来到清湖镇人生地不熟的转校生，一个心思单纯的姑娘家一眼就能看出来，而自己这个“身经百战”的反抗者领袖却被蒙在鼓里让赵海山牵着鼻子走？也许这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或者说，正是因为刘采薇心思太单纯以至于容不下一丝虚伪，才能识破赵海山吧。
“那咱们后天这样安排怎么样？我们早上十一点出发，我先去区图书馆还个书，然后我们再步行去公园，反正都在这附近，行程加起来也不超半小时。然后去买票再吃个中午饭，找个地方坐一下一直到下午三点十五电影开场，看完后再逛逛，吃个晚饭然后一起回家。”刘采薇说。
“没问题”王习点点头。
“那到时候联系！”刘采薇浅浅一笑，明亮的大眼睛又朝王习眨了眨，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周六那天，阳光明媚。王习的“海军三件套”终于少了一件蓝外套，他穿着白衬衫黑长裤在河畔花园门口靠着根电线杆等着。
“来了！来了！”刘采薇大老远就挥着手跑了过来，今天她穿着白衬衫和黑色短裙，踏着一双小皮鞋，倒是有一点学院风。
“诶，你的海军蓝外套呢？”刘采薇突然愣了愣。
“太阳这么大，总不能天天穿外套吧，小朋友”王习笑了笑。
一句小朋友，让刘采薇感觉脸上有些发烫，她赶紧低下头来，不经意间发现王习穿着一双黑色运动鞋。
“今天我们，很配呢。”刘采薇害羞的笑了笑——不经意间，两人居然穿了情侣款。
“这嘛……”王习才反应过来，两人根本没有商讨怎么穿！王习只是把蓝白黑三件套变成了“夏常服”，刘采薇也只是突然想换一套知性点的衣服，没想到……再加上刘采薇这句话，更是让王习脸红心跳了。
“诶呀，没什么啦，走吧”刘采薇朝他招了招手，王习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跟过去走到公交车站。
在车上，两人不知何故，同时陷入了沉默。刘采薇这是侧着脸看着窗外，嘴角边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王习也很默契的没有打破这份沉默，只是静静的欣赏着她的微笑。
春日的阳光下，没有什么乘客的车厢里，空气中似乎在弥漫着什么气息。
一直到下车，两人才开口说话。他们提前了两个站，这区图书馆站下了车。
“你要还的是什么书？”王习问。
“巴黎圣母院”刘采薇说“我很喜欢雨果的著作，尤其是巴黎圣母院，这是一部把人世间善恶美丑体现的淋漓尽致的不朽著作。”
“巧了，我最近在看悲惨世界，也是雨果的著作”王习说“我一直对法国文学很感兴趣”
“你真的看悲惨世界诶！”刘采薇有些激动“爱，便是众天使向群星的膜拜。”
“对，这是我的QQ签名。”王习说。
“我之前就想问你来着”也许是难得遇到一个兴趣爱好相同的人，刘采薇很是激动“现在好多人都说什么学习忙啊没空看书，游戏好玩啊不想看书，能静下心来好好阅读的人真是越来越少了。”
“对啊，我觉得每个人至少每周都要拿出那么一个下午的时间静下心来好好阅读，这样好处是很多的……”王习说着说着，突然愣住了。
“怎么了？”刘采薇问，她看向王习望着的方向，也愣住了。
图书馆门前刚好有个空气刘海的女生和他们相望。
“班长！”刘采薇开心的挥了挥手，但很快意识到有点不妙——王习还在她旁边呢！而且穿衣搭配都这么神似，真的不会被误解吗？
“你们好，你们也来图书馆呐”梁月点了点头，浅浅一笑。
“啊，是这样的，我是来还书的，刚好嘛就遇到了王习，他顺道陪我走走”刘采薇尴尬的笑道。王习也赶紧心领神会的对梁月挥挥手。
“我是来图书馆学习的，在家里我……学不进去，我每周末都会来图书馆的”梁月说。
“哎呀呀，那么多熟人啊。”又一个声音传来，三人同时转头看过去，却同时暗叫不妙。
来人是班上一个“牙尖嘴利”的女生，总喜欢有事没事说些别人的事，这女生在违纪方面，也是一个“急先锋”，因此总和梁月有矛盾，诋毁梁月时她是最凶的。刘采薇对于她这样炙手可热的大神大仙也是敬而远之，更不用说几乎不和女生来往的王习了。
“这么巧啊”刘采薇友好的笑了笑“我是来还书的。”
“我啊，是路过，看到采薇妹妹，就过来打个招呼”那女生也笑了笑，她瞥了一眼梁月，突然阴阳怪气的说“采薇妹妹，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王习这种正人君子多来往没关系，和一些水性杨花的人嘛……哼哼，保持距离吧。”
脸色惨白的梁月表情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可能是早已麻木于这样的冷嘲热讽了。
刘采薇神色淡然：“是非之心，智也。明辨是非也是一种智慧，虽然我不聪明，但我相信这点智慧我还是有的。相反，无视坏人错误去苛责无辜的受害者，才是大错特错。”
也许是想不到“乖巧”的刘采薇也敢于开口反驳，那女生脸色明显一变，但随后又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哈哈哈，说的是呢——对不起啊，我得上课，我还赶时间，先走了，再见”
“再见”刘采薇也没有忘记礼数。
等那女生走远后，梁月才小声的开口：“谢谢你”接着又问“你知道？”
“那不是你的错，错的是她们，你没必要因为她们而自责，你要相信，总有人是能够理解你、支持你的。”刘采薇说。
梁月感激的看了刘采薇一眼，想说什么，但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微笑道：“谢谢你，我先去学习了，你也快还书吧，不打扰你们了”便小跑着进了图书馆。
王习和刘采薇还了书之后，王习问刘采薇：“你都知道了？”
刘采薇点点头：“那不是她的错，错的是那个该死的混混，还有那些冷漠的看客。”
王习叹了口气：“一直以来我虽然在努力反抗校园欺凌，但是女生那边，我是真的鞭长莫及，因为我不怎么和女生接触，女生间的欺凌行为我就算看到了，想要阻止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很谢谢你，敢仗义执言让那个说别人是非的家伙知难而退！”
“班长也是我的朋友嘛，帮朋友说话是正常的”刘采薇说。
王习的心里有一丝久违的感动。
一直以来，梁月的经历大家都知道，但某些坏分子却拿着这个不放来诋毁人家，就算有善良的人看不惯她们，也碍于这些人的炙手可热和“当面说好话，暗地嚼舌根”的拨弄是非而敢怒不敢言，尤其是男生不好掺合女生的事情，也不好意思说什么。而刘采薇一个转校生，却敢说出他们都不敢说的真话，那一刹那，王习真的感觉有些羞愧——他这个反抗者领袖，怎么连说一句公道话都这么畏手畏脚的啊！他暗暗佩服刘采薇，也越发觉得她这个姑娘不简单。
后来，饭是怎么吃的，电影是怎么看的，公园是怎么逛的，回家的路上又聊了什么，王习几乎忘的一干二净了，他想的只有他身边的这位“小朋友”。
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吗？王习对这方面经验为零，他只知道自己很享受和刘采薇呆在一起。
“我到啦！”刘采薇的声音让她清醒过来，他们已经到了河畔花园的门口。
“再见，再见”王习挥挥手。
刘采薇回眸一笑，慢慢的走进花园里，时不时还回头看一眼王习。最后，她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夜色里。
清风牵衣袖，一步一回头。
王习久久的站在河畔花园门口，用尽全力使大脑清醒，用比决策战斗更理性的思维去思考。
他这种感情从何而来？
其实两个月的相处，已经让他熟悉了刘采薇。
从初见面的惊鸿一瞥，到交谈时的随和亲切；从她热爱文学的才气过人，到她指出不平的正直勇敢……
他既喜欢和刘采薇呆在一起，又时常在相处时感到一丝丝的奇怪，似乎心里有什么东西但说不清道不明一样，就像是用茶壶去煮饺子。
王习不是祝冲，她的暗示王习也看得懂，但他就是担心，担心自己的情感不够真，只是一时兴起，所以他不敢进一步发展，害怕自己没有想象中那么喜欢对方而耽误伤害了她。
他想起了悲惨世界里的那句话：真爱的第一个征兆，在男孩身上是胆怯，在女孩身上是大胆。
看来，他终究是胆怯了。
可一直胆怯是没有结果的，他必须正确认识自己，克服胆怯！
他已经明白自己最真实的心意了。
“我喜欢刘采薇”王习在心里默默说
窈窕淑女，琴瑟友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王习啊王习，古人之情尚率真如此，你这今人，又何必遮遮掩掩？
“我喜欢刘采薇，喜欢她的善良率真，喜欢她的才气出众，喜欢她的善解人意，喜欢她的热情开朗……我喜欢她，这是不可否认的客观事实！”王习在心里告诉自己。
他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做了。
只是他不知道，后方的公交车上，有一个人看到了他和刘采薇告别时的全过程。
她轻叹一声，把装满作业和资料的书包放在一边，这时，公交车开走了。
这样也好，因为她那双充满哀伤的眼睛，始终不敢和他对视。
“山有木兮木有枝”她自语道，而剩下的半句，她终究不忍念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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