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 老人与少年
壁螺寨的小喽啰们这段时间觉得情况很不对。
上次劫掠失败以后，他们的寨主和一些头领神秘地消失了，还带走了寨子中的大部分财物。
剩余的一些小头领十分不解，虽然近些年来确实很少有劫道失败的情况，但是即便失败了也没有必要逃跑吧，此地地势险峻，可是土匪窝的绝佳地点。
国不可一日无主，山寨自然要有自己的头领，察觉到原来的狻蛇首领失踪之后，剩下的小头目已经开始拉拢人手，想要争一争这寨主的宝座。
已经被权势和财富蒙蔽了理智的他们完全没有察觉将要到来的危险。
只是总有一些人能够看清平静水面下的旋涡，提前避开危险。
“老攀，真的要离开吗，万一被抓到我们就惨了？”
对于少年人的畏缩，老人十分不屑：
“要是不跑，等到官军围剿过来，你想跑都没地方跑了！”
老人的态度十分坚定，坚信自己的抉择是正确的。
“可是山寨也不是没有遭到过围剿啊，我们人多，而且山上难以行军，那些县卒没什么威胁的。”
少年还是有些迟疑，他的想法也是大多数人的想法，所以尽管一些人对寨主的失踪有所怀疑，仍然不愿意轻易离开。
“你小子可别学着那些蠢蛋犯傻，难不成你还信混个头领不成。”
“嘿嘿，那不能，我又没有什么力气，大家不会服我的。”
“算你小子有点自知之明！”
两人在这山寨中属于边缘人物，姑且混口饭吃，少年人能够长大还多亏了老人的帮扶。
老人将少年当做子侄对待，见他不太理解，决定为他讲解一番。
“那天狻蛇首领袭击的是谁你知道吗？”
两人的年龄虽然不是很适合干这些刀口舔血的买卖，但是谁让他们是山贼呢，这就是山贼的生存方式。也正因为他们俩当时在场，所以老人才有了这番提前跑路的决断。
“我怎么会不知道，难道您知道？”
少年不解，老头什么时候这么见多识广了？
“我也不知道。”
听了老人的回答，少年翻了翻白眼，一副不屑的模样，好像是在说‘那你说得好像你知道似的’。
“哎呦~”少年头上挨了一巴掌，赶紧用手遮着。
“哼，虽然我不知道那些人是干什么的，但是看到他们的队伍组成，你就没什么想法吗？”
见他不得要点，老人又提点到：“那些人里面护卫是不是很多？”
“嗯，他们都穿着战甲，装备比我们好多了，好像保护着什么人。”说到这，少年有些明白了，补充道，“被保护的人一定很重要。”
“不错，那些人一看就是正经的军人，不是寻常商队的护卫，而且队伍中载货的车辆不是很多，反而有不少载人的马车，所以这只队伍必定是护卫某个尊贵人物的。”
即便是激烈冲突的战场，老人凭借着深厚的划水能力，也可以观察到许多信息，这是他在山寨中活下来的依仗之一。
“您的意思是，寨主惹了不该惹的人，可能会引来军队的围剿，所以我们要跑。”
“不是跑，是弃贼从良！”老人一把年纪了，对自身并不是如何在意，却不希望少年人在这里蹉跎一生，劫道是个危险的活计，一不小心，哪天命就没了。
“虽然不清楚寨主为何要去袭击那只队伍，但是看他事后的反应，必定是清楚其中的危害，连寨主都没有信心守住寨子，剩下的这些歪瓜裂枣怎么可能，我老头子可不想与他们陪葬。”
老人一番道理说服了少年，两人趁着寨中头领争权夺利的混乱关口，在一个昏暗的黎明逃离了山寨。
从此，两人改头换面，做起了良善百姓。
——
对于壁螺寨的争端以及小人物的挣扎，公子无忘当然不会知道，只是派兵攻打的念头确实存在。
胆敢在国都附近截杀王室公子的势力，一定不能放任自流，他们这是对王室，对朝廷的挑衅。
离开句章之后，没过两天，无忘一行人终于到达了会稽。
望着会稽的东城门，无忘有些感慨，这里就是他离开会稽的地方，只有两三个月的时间，但是他经历的事情比以往的公子生活精彩多了。
杀别人，被别人截杀——一旦涉及到了权势的斗争中，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身在局中的每一个棋子都是身不由己的。
没有立即去拜年父王摇，无忘带着人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因为早有先头的亲卫回来通报了无忘归来的消息，所以在会稽公子府留守的老管家已经在府外等候多时。
老人在公子府服务多年，在无忘得到之前就已经在替王室打扫这座府邸了，上了年纪之后故土难离，所以留在了会稽，没有跟着无忘离开。
亲卫们自然是守卫在府中，来自鄞州和从句章借调的士卒们就不能再此地居住了，他们由尹晟带领，拿着调令前往了城中军营。
一行人中，雪莲、焰荒和灵姬三人没有见识过无忘的这座旧居。
“这就是公子以前的住所吗？”望着陌生的庭院和建筑，灵姬喃喃自语。
“还没有鄞州的地方大呢。”焰荒虽然没有见识过很多地方，但是鄞州的君侯府已经拉高了他的眼界。
“相比起鄞州的地盘，这里自然是要小许多，但是他们的意义是不同的。”
不仅是身份地位的不同，还是无忘的感觉有所不同。
这里是自己适应时代的地方，温暖舒适，没有任何外在的烦恼，鄞州的居所就不同，那里是自己开启事业的地方，不仅是容身之所，也承担着接纳他人的职责。
“公子可是很自律、很厉害的，四岁就离开王宫独自生活了，这里是公子学文习武的地方，也是公子教导我的地方。”
九歌向几人介绍着无忘的‘丰功伟绩’，在她的心目中，公子无忘是无人能及的，是这世界上最出类拔萃的人了。
几人咋舌，自己这么小的时候是个什么状态？
印象中基本是在玩耍，小的时候可不会有多自觉。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无忘前往王宫，拜见了父王与母后。
在阳朔夫人那里，自然少不了一番责怪和关切。
自无忘小时候起，阳朔夫人就知道他是个坚韧、执着的性子，两人之间虽然不像寻常母子一般亲昵，但是无忘的尊重和爱戴，她是能够感受到的。
这次返回，无忘为母亲准备了一份礼物——来自北方燕国的白狐裘，这是商人从海路运到鄞州的高档货。
即便在会稽能够买到这些东西，而且阳朔夫人也不缺这些，但是对幼子的心意当然是心满意足地接受了。
对于父王，除了早已准备好的盐和纸外，无忘还准备了一些特别的东西，其中最为贵重的当属那块来自山中的宝玉。
那也是无忘领命离开会稽的起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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