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泽兰
“这样真的能行吗?”乔朋疑问道。
“放心吧!在医者连心的加持下,除非死透了,否则我都能治好!”神农氏坐在泽兰花盆旁边自信地说,掌心伸出一道绿色的光束,连接着李竽的腹部,奄奄一息的李竽逐渐面有血色,身上的一些小伤口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但左眼处长长的疤痕还在渗血。“不过,这小子的眼睛伤得严重,估摸着要当一段时间的独眼龙了。你也别傻站着,快去把这家伙的断指找回来,不然真要成为九指奇侠了!”
“哦哦!!”乔朋一听,立马往反方向跑,一边在林间寻找,一边心想:李竽,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不一会儿,乔朋便手拿一片枯叶包裹着一根骇人的半截食指过来了,食指的切伤截面流淌的血早已凝结,在叶片上留下红得发黑的印迹。
神农氏小心翼翼地接过断指,轻轻地捧起李竽苍白无力的右手。停顿了一下,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接上,发出“咔哒”一声。乔朋已不敢再看,光是听声音就觉得一定剧痛无比。李竽汗如雨下,双眼紧闭,面露极度痛苦之色。神农氏用双手缓缓合住断指接口处,一簇绿莹莹的光辉自指缝间流泻。李竽紧张的脸色渐进趋于平缓,呼吸节奏也由急促转慢,神农氏两章一开,手指已然接好,浑然一体,但其尚有一道黑痕,且食指明显比原来长了许多。
“行了,让他好生休养生息一两个月吧,不要再让他随意唤灵了,他也太不珍惜性命了,为了寻找我的宿主,都要唤灵,好了,我也该休……”乔朋这才发现神农氏的气息里充满了疲惫,话还没说完,身体就逐渐碎片羽化,流入花盆中的泽兰。
“真是万万没想到啊,竟然有英魂的本体是植物……”乔朋叹道,神农氏的宿主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忽然,一旁的草丛中一阵窸窸窣窣,乔朋警觉地看向被三条皮带和一件军大衣绑在树上的裴志伟,确认昏迷不醒。回头一望,一名身形佝偻、灰头土脸的老者从草丛中钻了出来。乔朋一惊,是章大爷!立即要把处于作战姿态的苍天之拳给收回去。
“莫走莫走嘛……”章大爷迈着断断续续的小碎步,匆匆忙忙、险些跌跤地跑过来,一只手正盘着两个大核桃,另一只手往前一伸,在半空中摸索着什么。
“大爷,你……看得见吗?”乔朋迟疑了一下,畏首畏尾地问道,不知道的听了这话还以为章大爷是瞎子。
“看不见……”章大爷好像知道苍天之拳已经消失了,瘦骨嶙峋的手臂慢慢放了下来。“但我能感觉得到‘他’的存在,你应该也是神使吧……”
“神、神使?”乔朋一怔,对这种不符合唯物主义的封建迷信称呼闻所未闻。
“我爷爷的父亲在光绪年间因为痛骂皇帝,被租界的警察给抓了起来,后来在机缘巧合之下,被一乞丐所救,那个乞丐送给了太爷爷一盆神草——泽兰。我爷爷从小就告诉我,这盆泽兰有神灵庇佑,我的老爹是个知识分子,在大革命时期因为不肯‘认错’,差点被红卫兵打死,多亏这泽兰的上神附体,才就活了老爹。”章大爷满脸沧桑花白的须发任风吹散,说起话来慢慢吞吞,但吐字清楚。“自那时起,我就明显能感觉到,也神灵保佑我们章家,小时候经常有人突然闯进我的老家,自称可以掌控神灵,是什么的神之使者,千方百计想要收购泽兰,我们家一概拒绝,有的神使想要武力夺取,结果无一例外都被泽兰神灵打跑了。那天,李竽当着我面表演魔术,我就能察觉到他就是神使,想必你也是的……”
“嗯……算是吧……”乔朋听了章大爷关于英魂的理解,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他看见章大爷在盯着绑在树上的裴志伟,心中直呼要完,慌乱道:“这个……章大爷……你听我解释……”
“哈哈!无需多言……”章大爷笑道。“我早就怀疑上裴志伟了,只是一直没有明说。这么跟你说吧,裴氏蔬菜批发在这里的老板根本不姓裴!”
“什么?!”乔朋吃了一惊。
“我打小就在市场生活,没有什么能逃过我的老花眼。”章大爷精神矍铄地说。“裴氏蔬菜批发的原老板是个妻管严,因为老婆姓裴才取这个名字的,不知为何,上个月初时,裴氏蔬菜批发的老板与老板娘双双失踪,取而代之的是裴志伟这小子。这小子自称裴氏蔬菜批发老板的亲戚,来接手他家的摊子,自那以后,他天天路过我家门口,和我打招呼、套近乎,我一直不敢揭穿,因为我猜他恐怕也是个神使。”
“原来如此……”乔朋恍然大悟,暗想:这明显是有组织、有目的,或许和那什么“世界之扉”有关。
“大爷……”一个细如蚊蝇的声音响起,是李竽照照片吃力地爬起来。
“李竽!你受伤了!别乱动!”乔朋担心道,上前要去扶他。
李竽一摆手,挣脱开乔朋的搀扶,虚脱地问:“大爷,我们很需要这盆泽兰,你卖多少钱?”
“多年的传家宝,岂能说卖就卖?”章大爷断然拒绝。
“你开个价吧,我有的是钱……”李竽虚弱的样子,感觉再说两句话就会魂归故里。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章大爷上前安抚李竽坐在树下,望着满头虚汗的李竽,很是心疼,心中似乎有点动摇了。“我只把泽兰赠给有缘人……”
“你看我和泽兰可是无缘?”李竽独眼凝视泽兰,此时泽兰的一片翠叶上,一滴清露滑落,仿佛在回应他的目光。
“……”章大爷默然不语,他心知李竽与泽兰刚刚一起经历过出生入死之事,但自己对于泽兰多年的情感又实难割舍,一时摇摆不定,踌躇了半天,最后毅然决然地说道:“这样吧,尔等与我决一死战,唯胜者可得泽兰!”
“啊!?大爷你要和我们战斗?”乔朋一脸问号,以为大爷在开玩笑。
“好!”李竽居然还答应了。“战于何地?”
“楚河汉界之上!”章大爷铿锵有力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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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公交车开了过来,一路发出隆隆的轰鸣,男人的闲聊、女人的唠叨、老人的咳嗽、小孩的欢笑,市场上尽是摩肩接踵的人潮。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不绝于耳的说话声与熙熙攘攘的人群充斥着整条市场街道。
乔朋望着李竽把鼻青脸肿、依旧昏迷不醒的裴志伟送上警车,问:“这样真的好吗?”
“尽管放心吧,我在警局里也有关系,就算他不偷不抢,只是瞪我一眼,我都有办法把他请到局里‘喝茶’。”接着,李竽贴着乔朋耳语道:“而且警局里也有强大的魂师坐镇,专门整治这些魂师中的犯罪分子。”
“你们两个臭小子闲聊什么呢?”章大爷盘着两个核桃信步走来,战意十足地问道:“乔朋小儿,可敢与我一战?”
“吾早有耳闻章老素以棋技高超独步于这广大集市之中,方圆百里,未有敌手。”乔朋也学起了古文应答。“晚辈天资驽钝,不敢冒犯。”
章大爷一听乔朋不下,便昂首转向李竽道:“李竽孺子,敢应战否?”
“额……”李竽的文言文学得不是很好,想了一会儿才回答:“小生棋艺拙劣,实难献丑。”
章大爷一愣,乃曰:“要战不战,皆言胆寒,婆婆妈妈,非丈夫矣。谁将安出,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此人正是……”乔朋正要说那挑战者的姓字,不曾想一乘公交车一驶而过,但见车上下来一个俊杰。乔朋定睛一看,不禁笑道:“说曹操,曹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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