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走向幸福之门
早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撩动着我的眼皮。考了全校第一名之后的早晨貌似应该是特别的，但其实也没什么两样，反而因为做噩梦而感到身体沉沉的。昨晚我梦到自己变成了数字1，但以2位首的不计其数的数字要把我抓起来。我一直忙着逃跑。
“英语光盘又换了一张新的，你听听看。”
正在准备早餐的妈妈看上去很憔悴，但她的心情很好，不停的用鼻子哼着歌。我的成绩让妈妈高兴的手舞足蹈。我按照妈妈的吩咐，一边听着英语光盘一边吃早饭。可我连自己是怎么吃下去的都不知道，只感觉头晕得像是坐了“象鼻转”，原地转了十圈一样。
“怎么了，头疼吗？”
“嗯······”
妈妈立刻拿出两颗营养药。她就是这样，只要看我的脸色就知道我哪里不舒服，需要吃什么药。
“再怎么学习也要保持充沛的体力才行，这次还想去体育俱乐部吗？”
去年暑假，我参加了体育俱乐部。因为妈妈说身体好是学习好的基础。而且体育锻炼还有利于减少压力，所以就极力推荐我去。但对我来说，这只是一个体育辅导班而已。在学校里，像跳高、跳远这样的运动，即使是考及格，对我来说也很费劲的。
“不用了，有点点不舒服而已。”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妈妈不能一直在家，你要好好的照顾自己，有什么困难一定要跟妈妈说，知道了吗？”
“嗯，知道了。妈妈，我要迟到了。”
我把营养药吃完站了起来。在离开家之前，我问妈妈。
“妈妈，心情很好吗？”
“我女儿考了第一名，当然好啊。”
妈妈开心地笑了起来。看到妈妈幸福的样子，我也觉得很幸福。
今天上学的路上，我比任何时候都要开心。想到从天堂跌落到地狱的秀敏，我不由得笑了。现在是十月份，早晚都能感到丝丝凉意，但我好像闻到了随风飘来的甜甜花香。如果同学们祝贺我，我该说些什么呢？大气的微笑行吗？可惜这种激动的心情只能持续到进教室之前。
“秀敏啊，这个怎么样？”
“你又偷偷拿姐姐的东西了？就不怕姐姐骂你？”
秀敏和美琪正在教室的后面对着镜子嘀咕个不停。两人互相换了发卡正忙着照镜子呢。
“看，这次我又带了新的东西。”
美琪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只口红。美琪有两个上大学的姐姐，所以他经常代理一些化妆品和小饰物。当然，第二天少不了挨姐姐的训。美琪轻轻地往秀敏嘴上涂着口红。
“太漂亮了。”
美琪说的很对，秀敏白皙的脸蛋很适合橙色的口红。看到美琪像鸭子似的噘着嘴，秀敏哈哈笑了起来。这不应该是没拿到第一名的样子啊。我和秀敏的实现碰到了一处，秀敏朝我笑了一下。好像她已经把昨天的考试结果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也要涂。”
同学们都围在了美琪和秀敏的旁边。除了我和男生，其他同学都涂成了橙色的嘴唇。
第一节是体育课。
全班同学平均分成两队，做躲球游戏。我一直提心吊胆的，害怕装上球，我很讨厌这个游戏，却又不能因为害怕而放弃。
比赛开始了。在一个小小的四方形里，同学们呼啦啦跑来跑去。随着球传来传去，两队剩下的人数也越来越少。
“只剩五个人了。”
老师说完，球的速度也加快了。这样撞到球出局的同学更多了。我一看，我们组只剩下英杰和我了。
对方队的美琪拿到了球。美琪扔球向来又狠又准，丝毫不逊色于男生。她的眼神在英杰和我身上转了转，随即把身体撞向了英杰的方向。
“啊！”
球没有朝英杰的方向而是朝我这边飞了过来，砸中了我的肚子。我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老师和同学们纷纷围了过来。
“没事吧？”
老师担心地问。我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从地上站起来。很疼，也很丢人。
下课铃响了，同学们三三两两跑向水池。被球砸到的肚子仍然很疼。我没去水池，而是去了洗手间。我刚想从洗手间走出来的时候，听到了下面的对话。
“你是不是故意那样对可儿的？”
是秀敏的声音。
“算是吧。”
美琪用很刻薄的声音说道。她们两个正在谈论我。
“为什么？就因为他考了第一名？”
听到秀敏说第一名的事，我感到很心虚。
“也不全是，我就是讨厌她。”
美琪语气坚决地说道。
“讨厌？”
和美琪不同，秀敏的声音很平静。
“她难道不让人讨厌吗？就只知道学习，没有任何魅力。就这样的人夺走了第一名你不生气吗？”
我真的很好奇邱敏会怎样回答。
“她拿第一名，对我来说什么也不是。”
“真的吗？你是说下次你又会拿第一名吗？”
美琪的笑声像针一般地扎进我的心里。但是，比起讨厌我的美琪，秀敏的那句“什么也不是”更让我伤心。我感觉自己简直一无是处。秀敏真的不在乎吗？
“要上课了。”
“我们快出去吧。”
我确定她们两个出去之后，才打开门走了出来。洗完手我照了照镜子。没有任何魅力的李可儿正看着我。
第四节课下课后是吃午饭的时间。拿餐盘买完饭，我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这时，秀敏和美琪恰好在我附近四处张望着找座位。我和美琪都看到了对方。
“秀敏，我们去那里坐吧。”
美琪蹙着眉指了指远处的座位。
很讨厌的人，一点魅力也没有。
想到美琪和秀敏在洗手间说的话，我连饭都吃不下，勉强吃了几口，回到了教室。
不知什么时候，秀敏和美琪也回来了。两人并排坐着不停地聊天。看到她们的样子，我感到很窝火，决定买时间教训一下他们俩。
我偷偷按下了手表的按钮，得赶紧寻找记忆。我也有像美琪和秀敏那样要好的死党多贤。我们不仅互换发卡，任何东西都是共用的。我的就是多贤的，多贤的就是我的。我们俩甚至到了那种互换日记本的程度，我们之间没有秘密。
吵闹的教室瞬间安静了。我有十分钟的时间。可一气之下买了时间，却不知道要干什么。
我想起了美琪带来的口红，便心惊胆战地打开了美琪的书包。口红放在书包里面的一个小夹带里。我拿起口红，手心沁出了很多汗。我很忐忑，不知道要怎么做。这时我看到了秀敏的书包，便把口红放进了她的书包里，而且藏得很深。
美琪最讨厌那种不经自己的允许就乱拿她东西的人，连一块橡皮都不行，更别说是从姐姐那儿偷拿的口红了。不管两人多亲近，对这种没经过允许就乱拿自己东西的人，她一定会生气的。那时，秀敏肯定惊慌失措吧。我很好奇她们俩将怎样面对尴尬的处境。我坐在位子上翻开了书。
“哈哈哈。”
传出这种小生说明十分钟已经结束了。
下午的课都上完了，该放学了。直到这时，美琪还没发现自己的口红不见了。同学们都在做着回家的准备。
“唉，太奇怪了。”
听到美琪的声音，我的心跳加快了。难道现在才发现口红不见了？我很期待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怎么了？”
秀敏问道。
“我的口红不见了。”
美琪歪着头在书包里翻来翻去。
“你好好找找，我之前明明看见你放进去了啊。”
秀敏就像是自己丢了东西一样，也着急的找了起来。两人把课桌的抽屉甚至是地面都翻了个底朝天。
“出什么事了？”
老师走进教室问道。美琪噘着嘴不说话，因为往学校带化妆品会挨训的。
“美琪的口红不见了。”
应急没眼力见儿地插嘴道。
“口红？化妆品？我说过不能往学校带化妆品吧。”
老师的脸色严肃起来。
“老师，对不起。但那是姐姐的，一定要找到······”
美琪好像快哭出来了。
“大家一块儿帮着找找看。”
大家都低下头看看自己的周围。我也和其他同学一样假装找口红。虽然很生美琪的气，但看到情况这么严重我也很害怕，真后悔自己做了这件多余的事。不过，看到哭丧着脸的美琪，我又很得意。心情好纠结。
“没有啊。”
“老师，去辅导班快迟到，得赶紧走才行。”
周围纷纷响起同学们不满的声音。
“你确定带到学校来了吗？”
老师很疑惑地问道。
“同学们都涂了呢。”
周敏看着周围的同学说道，她做梦也想不到口红会在自己的书包里。
“你们这些孩子啊，这么小就开始模仿大人。化妆品不可能是自己张脚跑了吧。都给我把眼睛闭上。”
“大家都很忙，赶紧结束这件事。拿了化妆品的人把手举起来。就当这次是个失误。”
教室里鸦雀无声。当然没有人举手。
“都睁开眼睛，最后再找一次。”
老师的声音慢慢变得严厉起来。
“啊？”
安静的教室里响起了秀敏尖细的声音。
“这个为什么会在我的书包里？”
秀敏把口红拿了出来。我立刻观察美琪的表情。
“真的吗？”
美琪不敢相信地惊呼道。口红找到了很高兴吗？小偷是秀敏没关系吗？不管秀敏做什么都不在意吗？
“即使两个人很要好也不能这样。”
老师严厉地批评道，但好像也安心了。
“现在可以走了吗？”
“要迟到了，妈妈知道就死定了。”
同学们跺着脚生气地说。
“这叫什么事啊？白白浪费大家的时间。可以走了。”
老师的话刚说完，同学们立刻蜂拥着跑出了教室。
“这个为什么会在你的书包里？”
美琪很疑惑地问秀敏。
“就是啊，好奇怪啊。”
秀敏摇着头说。
“难道是遇见鬼了？”
“真的有鬼吗？”
“哎呀，好害怕啊。”
谈起鬼，两个人又咯咯地笑了起来。
我下了很大决心买时间做了这件事，结果却是这样。没有比我更惨的吧。今天真是一件顺心的事都没有。
刚从数学辅导班出来，妈妈的电话就打来了。
“辅导班结束了吧？妈妈今天要晚一点回去。”
“又要加班呀？”
“嗯，和客户约好了，结束后还要回公司做个收尾工作、你先睡，别等我。记得把门锁好。另外，你一定要吃晚饭，知道了？我有事先挂了啊。”
我听到电话那头有人叫妈妈，妈妈急匆匆地挂了电话。今天又得自己一个人吃晚饭了。
每天上完辅导班回到家都九点了，这期间我会吃点零食撑着回家再吃晚饭。因为妈妈说在外面吃饭不健康。可我忙碌的妈妈基本没时间做晚饭，于是每周向送餐公司预订一次小菜。妈妈说那些菜施的是有机肥料，对身体好。妈妈的管理能力都精细到对事物的控制上了。但是妈妈不知道吗？失误的质量固然重要，但有了一起吃饭的人，才能品出好味道啊。
我没回家，而是朝汉堡店的方向走去。尽管我知道，在热热闹闹的地方独自一人吃饭的滋味不好受，但是因为口红事件，我的心情跌落到谷底，所以比起回到冷冷清清的家里吃饭，还是去汉堡店比较好。填饱肚子重要，填满心灵的空虚同样重要。
从辅导班去附近的汉堡店真不容易。无数孩子从各个辅导班涌出来，把人行道挤得水泄不通。我很好奇这么多孩子都是从哪儿来的。这条路被称为补习路，因为道路的两侧竖立着密密麻麻的辅导班。混在人群里，我感觉就像走在输送带上一样。正如工厂把配件制成这个的产品一样，我也要把自己组装成成绩好的孩子。我不想成为劣质品。
被人群挤得胆战心惊的我，走到了人行道的边缘。后面开过来一辆汽车迫使我退了一步。
嘀嘀！
突如其来的汽车喇叭声吓了我一跳，我赶紧走到了道路里侧。往后一看，一个看起来和我同龄的小女孩钻进了车里。我抚着胸口呆呆地看着车子经过我的旁边，很快消失不见了。
辅导班的招牌、路灯以及汽车的灯光找的这个地方犹如白昼。不知道为什么，每当看到了这样的场景，我都会想起电视里面那些被关在养鸡场里的鸡。那些鸡因为灯光的缘故把夜晚也当成了白天，一直不停地下蛋。
汉堡店里拥挤不堪。尽管如此，我还是加入到了排队的长龙中，只要能赶上十五分钟后的辅导班班车就行了。
我接过汉堡走到一个角落里坐下。快节奏的音乐以及周围人群来去匆匆的步履也使悠闲不得，赶紧撕开包装吃了起来。
“快点吃，上课要迟到了！”
旁边的桌子上坐着一对母女，那个看上去三四年级模样的小女孩正急急忙忙啃着汉堡，她妈妈不时的看着手表。
“不行了，边走边吃吧。”
好像要迟到了，小女孩还没吃饭，她妈妈就拿着书包站了起来。小女孩也站了起来，迅速地喝着可乐。眨眼间，两人便走出了汉堡店。这时在快餐店经常看到的情景，见怪不怪了。快餐，本就是可以让人很快吃完的饭食。
我也得加快速度。吃完汉堡我坐上了辅导班的班车。
进家门之前，我在门口停下来，看了看门铃。这时家里我不需要的东西。因为我基本上会比妈妈早到家，不需要按门铃。
刚进家门，一股清冷的气息便扑面而来。黑漆漆的房间让人恐惧。不知道是不是心情郁闷的缘故，感觉房子阴森森的。我先把客厅的灯打开，又把厨房和我是的灯打开。虽然已经习惯了一个人，但偶尔也有害怕的时候，就像现在这样。我想随便听点声音，就打开电视，里面正播放一档喜剧节目。虽然一点也不搞笑，但里面的观众却笑得直捂肚子。我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电视的画面，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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