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凶兽咆哮（五）
但没真人脸那么生动，更像是一张脸谱。
珈摩柯离窗户太近了，以至于那人脸扑到小女孩的肩膀上时，洛桐抛出的汤勺才砸在那张脸上。
“啪！”
那窜进来的东西被这一汤勺打得飞出窗外。
洛桐赶紧起身到窗户边往外看去。
一只没尾巴的黑猴子样的生物在地上抽搐着，不一会儿化为了一摊黑色液体，跟石油一样。
洛桐注意到了它头上那张白色的脸谱。
“看来那就是禹瑾提到的面鬼。”
先前她的感知并非没注意到在外面徘徊的那东西，只是它太弱小了，她还以为是小猫小狗，加上对方没有敌意，所以没放心上。
洛桐回过头来看珈摩柯，却看到她正在哭。
洛桐赶忙抱住了她，用纸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安慰道：“别怕别怕。”
她以为小女孩是被吓着了。
“我没怕，这不是我想哭。”珈摩柯依然面无表情，但眼泪还在不停地流，肩膀也在发抖。
洛桐也感觉到了珈摩柯状态不对。
“珈摩柯，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她温柔地问道。
“很冷，身体从里面一阵阵的发冷。”珈摩柯漠漠道。
“是吗？那你现在就是很害怕。”
洛桐抱紧了她。
“可这不是我在害怕……”
“我知道，但你现在感觉到很冷了吧。”
洛桐继续抱紧她：“没事，一会儿就不冷了。”
洛桐大概能猜到原因。
禹瑾说过那种叫面鬼的会吃人的负面情绪和记忆，也许刚刚就是那只面鬼身上的负面的东西泄露了些到珈摩柯的身上，就在那只面鬼跳到珈摩柯的肩膀上的时候。
“这是需要这样做的情况吗？”
珈摩柯的声音让洛桐尴尬了起来，想都没想就紧紧地抱着人家，果然不太好吧。
她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做。
“我可以问问题吗？”珈摩柯沉默了一会儿后又问道。
“什么？”
“为什么人会害怕？”
“……”洛桐想了会儿道：“看到害怕的东西就会害怕吧。”
“什么样的东西会让人害怕？”
“嗯…这个…每个人害怕的东西都不一样。有的人怕某个人，有些人怕某种食物，有些人会害怕连自己都不知道存不存在的鬼啊什么的…”
“那些是值得害怕的东西吗？”
“所以说不是每个人害怕的东西都一样，别人害怕的你未必害怕，你害怕的别人也未必害怕。”
“我没有害怕的东西。”
“有的，就算你现在没有害怕的东西，那也只是还没见到而已，人都会害怕。”
“我没害怕的东西，所以我不是人？”珈摩柯以平淡的语气问道。
洛桐愣了会儿道：“在我的眼睛里，珈摩柯怎么看都是人啊。”
珈摩柯愣愣地问着：“可你不是说人都会害怕吗？但我没有啊？”
“会有的。”
洛桐以肯定的语气道：“七情六欲对一个人来说很重要，每个人都不能割舍任何感情，不管正面还负面的。”
“感情…爸爸说不需要那种东西。”
洛桐一听马上恼火起来：“怎么能叫做不需要？对一个人来说想做什么事，想吃什么都是由感情驱使的，甚至一个人的力量来源中感情就占了一大部分…虽然我不是什么学者说不清感情什么的，但我知道感情这种东西是绝对不能没有的！
就算你爸爸这么说也不能不当回事！”
“绝对不能没有…”珈摩柯小声咀嚼着这句话。
洛桐现在还不知道，她在今天跟珈摩柯说的话在不久的未来会对这个小女孩以及自己和其他人带来多大的影响。
这时有人拉开了小餐馆的门，当她看到洛桐抱着一个小女孩时愣了一下，于是叫唤了对方一声。
“啊，禹瑾你来了。”
“嗯这个女孩就是你说被面鬼袭击了的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姜禹瑾低下身向珈摩柯问道。
“我叫珈摩柯。”
“很特别的名字呢。”
“嗯，我不够警惕所以才让她…”洛桐放开了怀里的珈摩柯。
“没关系的，面鬼都没什么攻击力的，对于普通人来说也是。”姜禹瑾打量起这个相貌奇特的小女孩，此时珈摩柯虽然没哭了但小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你说她被面鬼怎么了？”
刚才洛桐给姜禹瑾发了条消息，但没想到这么快姜禹瑾就来了。
“之前那只面鬼抓到了她，之后她好像被什么刺激了就害怕得哭了，不是说面鬼会吃人的负面感情吗？会不会那面鬼身上有什么不好的东西感染到她身上了？”
姜禹瑾两条细眉一挑：“你确定不是人家小女孩自己被吓到了吗？”
“那个…不像是她自己被吓到了。”
姜禹瑾在悄悄检查了一下珈摩柯后眉头蹙起：“这样的话就不好解释了…”
“怎么？问题很大吗？”
“不是这个女孩的问题，是面鬼的，那只袭击了她的面鬼呢？”
“融化了，到底怎么了？”
姜禹瑾还未回答旁边就有人替她说了：“面鬼只进不出，吃掉的那些负面感情通常不会吐出来的，会保存得严严实实，就算死了肚子里的东西也会直接消散，不存在泄露的，所以那只面鬼肯定不一般。”
两女转过头来发现一名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旁边的座位上，两人刚才均没注意到。
“端木水火？”
姜禹瑾愣了下后唤出了他的名字。
“又见面了——两位！”
端木水火微笑着打招呼。
“你怎么会在这里？”
姜禹瑾问道。
“因为捉了只小东西我想给姜二小姐过目。”说着端木水火一手抓出一只头顶着张哭脸的东西放到了桌上 。
姜禹瑾看到那竟然是一只面鬼时惊住了，急忙上前查看。
“你…你从哪抓的？是众生道的吗？他们的面鬼不是一被抓就自杀吗？”
姜禹瑾查看了那只面鬼，还活着，但不知为何完全不动，跟睡死了一样，所以端木水火连绳子都懒得绑。
“谁知道…早上买早餐的时候它跑来抢我的早餐，就被我顺手捉了。”端木水火淡淡道。
“这个是特意带过来给我的吗？”姜禹瑾问道。
“啊…其实我也在找众生道，不过我不会那种能通过这家伙顺藤摸瓜找到它主人的法术所以就来找你了。”
“你也在找众生道的人？”
“嗯。”
“好吧，真从这家伙身上找到什么的话就通知你。”姜禹瑾爽快地回答道。
“加个朋友吧？到时方便通知你。”姜禹瑾又掏出了手机。
端木水火临走前看了眼躲在洛桐身后的珈摩柯。
“洛桐，我要把这只面鬼带回去了，众生道十分谨慎，估计要花些时间才能找到他们的尾巴。”姜禹瑾要走了：“对了那小女孩的来历你知道吗？”
“不知道，有问题吗？”洛桐见姜禹瑾脸上的表情不太简单。
姜禹瑾沉吟道“你有没有觉得她有点像小柚子？”
“小柚子？”
洛桐扭头看了看珈摩柯，回想着阳光福利院的失明小女孩。
“除了年纪都小以外，我看不出有什么像的地方。”
虽然没看到过小柚子的眼睛但从她的皮肤和头发就能看出小柚子是一个黄种人的女孩子，褐肤灰发的珈摩柯与小柚子比起来在外貌上就有很大的差别。
况且，小柚子虽然看不到却时刻都保持着开朗的情绪，而珈摩柯则是淡漠得跟机器人一样。
“只是有这种感觉，也许是错觉吧。”
姜禹瑾刚往外走了几步又返回了过来。
“啊我差点忘了，还有正事没跟你说呢！”
“嗯？有什么事吗？”
“我本来就在找你，你看一下。”姜禹瑾把她的手机递了过来。
“龙浩霖？”
洛桐看着手机上的人物信息。
“这就是那个穿橙金色铠甲的人，你看一下下面。”姜禹瑾指了一下：“这是我家老管事查到的。”
洛桐的瞳孔骤然猛缩。
“兴……阳……福利院。”
洛桐的声音竟有些颤抖。
“这个‘龙浩霖’没有任何学历和住址信息，能找到的就只有和你是同一个福利院出身”说到这里，姜禹瑾顿了一下：“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的血脉不是天生就有的，是被赋予的，这个龙浩霖今年21岁，年龄大不了你多少，应该和你在同一时期待过那家福利院，而你们的血脉……”
洛桐将自己平静了下来，说道：“我不记得他的名字，福利院那么多人，我也有不认识的，但是那家福利院已经毁了，活下来的人应该……只有我一个。”
“但好像还有一个，他有打工的记录。”姜禹瑾小心翼翼地说道，她知道那家福利院遭受过灾难。
“那个血脉、那个血脉！”洛桐再次平静了一下自己：“那个血脉，能控制的人只有我一个！其他的人全都失控了……才对。”
姜禹瑾深吸了口气：“失控的话会怎样？”
她有预感会听到可怕的答案。
洛桐的脸色肃穆：“会暴走……会残食同类血脉。”
姜禹瑾脸色大变，她想起那位泰山巡府说过龙浩霖才可能是灭了钟、金两家的罪魁祸首，又想起对方那种没有理性的战斗方式，与洛桐相比极为狂暴的斗气，不由有了充满恶意的联想。
如果那个龙浩霖真的处于如洛桐所说的血脉失控的状态，那以镇龙八家和他和洛桐之间血脉上的联系，被袭击也算是有理由了，但他是有意识地与众生道合作了还是仅仅是被众生道驱狼吞虎地利用了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那个男人真的很危险。
……
夜幕降临的市区
洛桐带着珈摩柯正在一个公交站牌下等车，她们已经转过一次车了。
姜禹瑾之前提议过可以让姜家派人送珈摩柯回家，但洛桐婉拒了，因为她知道姜家现在肯定要真正紧张起了。
在明白龙浩霖的来历后，姜禹瑾回家进行吩咐布置，要找出龙浩霖的下落。她也一直在尝试感知龙浩霖的存在。
但一直无果。
看来那个龙浩霖并没有彻底失去自我意识，不然不会在受伤后躲起来。
不过他对禹瑾来说很危险，不能轻易放过他。
要等的公交车来了，洛桐刚刚一只脚踏上车门时，就听到了雷声。
“轰隆隆——”
虽然声音不是很大，但确实是打雷的声音。
洛桐转过头，只见在这条路一直往市区中央的CBD方向，可以那个地方上空雷云滚滚，一条条银色的雷蛇从天往下落。
现在可没有下雨！这晴天打雷可绝不正常。
“是他……”
洛桐一咬牙，踏上车的那只脚又收了回来。
“抱歉师傅，我们不坐车了。”
接着，洛桐拉着珈摩柯进了路边一家奶茶店。
“好好坐在这等我回来。”
嘱咐完珈摩柯后就走出了奶茶店。
在CBD此时的某座大厦顶端，有一个直升机坪，但现在这个直升机坪上没有直升机停留，只有一道橙金色的身影在引着天上的雷电落下。
笼罩着上方局部夜空的乌云中，时不时就有一道银光落下朝着直升机坪劈下。
准确的说，是劈向那道屹立着的橙金色身影。
橙金色的身影沐浴着雷霆，但雷光落到他的身上后就迅速消泯于铠甲之下，像是直接被吞噬掉一般。
正吸取着雷电的橙金色身影突然停止了天上的落雷，缓缓转身，看到了刚刚把脚落着直升机坪的女孩身影。
金色的竖瞳缓缓张开。
“啊——昂——”
人类的叫喊声逐渐变为了凶兽般的奇异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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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城市东港区码头
夜晚的码头应该是安静的，因为没有船入港或出港。
但在某个区域却被一群聚集在此的灰色人影打破了本应有的安静。
昏暗的灯光下，这些人正在重新用起重机搬运早上没搬好的那个集装箱。
可以看到那个集装箱表面有多了许多贴着的黄色符纸，上面净是各种“鬼画符”。
“太危险了，话说早上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啊，突然仓库顶就塌了，然后我们都晕了。”
“害我们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来加固封印这东西。”
“这回不会又有东西妨碍了吧？哎，小心点，别又磕着碰了！”
这群灰衣人囔囔着。
就在一个灰衣人操纵着起重机即将把那个装载着秘密武器的集装箱装上卡车时，一道声音冷不防地响起。
“果然还有隐藏的手段啊，我就说你们不可能只靠一个神智不稳定的家伙就对向镇龙八家宣战。”
众多灰衣人纷纷转身，只见一个人正坐在一个集装箱上方，与路灯等高的位置，正看着这群在仓库门口忙碌的灰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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